据商务部网站消息,近日,摩根斯坦利集团亚洲区前总裁史蒂芬·罗奇(Stephen S. Roach )在《世界报业辛迪加》撰文指出,美国政治阶层有意误导民众,将美国国内种种问题归咎于国际贸易尤其是中国。美国的问题不是源于国际贸易,而是由于自身储蓄率过低,而政治阶层又放任民众过度消费。美国和中国的储蓄率存在巨大差异,两国改革事关世界发展前景。中国向消费转型搞得有声有色,而美国却仍在原地踏步。美国早已被锁定在与中国经济相互依存的关系中。如果中国实施改革而美国无所事事,那么未来天平肯定会向中国倾斜。2008年金融危机后,美国侥幸保住了美元的国际地位,但美国人任性挥霍的好日子已所剩无几。美国不能再自欺欺人,储蓄过低已成“美国梦”单一最大威胁。文章摘译如下:
一、储蓄率偏低是美国所有问题的根源。美国政治人物一向认为贸易是中产阶级的敌人,是造成美国就业和工资压力的主要根源。此次大选也不例外。共和党和民主党均将矛头指向中国和TPP协定,认为这是美国工人苦难的根源,扬言要对此进行抵制。这种解释从政治上讲有点道理,但事实并非如此。在贸易问题上,其实美国只能怪自己,造成美国所有问题的真正元凶是巨额的储蓄亏空。美国入不敷出的生活方式已持续了几十年,美国人依赖其他国家提供的巨额储蓄,为他们史无前例的超前消费埋单。美国政治人物肯定不会指责本国公民挥霍无度,把矛头指向别人当然容易得多。数据显示,储蓄亏空的国家往往伴随贸易逆差,而储蓄盈余的国家往往拥有贸易顺差。美国就是最明显的例子,2015年底美国全国净储蓄率为2.6%,而在上个世纪最后三十年为6.3%。目前,美国与全世界101个国家有贸易逆差。这种情况也适用于其他国家。英国、加拿大、芬兰、法国、希腊和葡萄牙均有巨额贸易逆差,储蓄率也远低于其它发达国家。相反,德国、日本、荷兰、挪威、丹麦、韩国、瑞典、瑞士等高储蓄国家均拥有贸易顺差。
二、储蓄与消费需要合理平衡否则后果严重。储蓄不平衡会导致国际资本流动紊乱、产生资产泡沫、引发金融危机。2008-2009年金融危机爆发就是明证,当时全球储蓄不平衡已达到创纪录水平,这主要反映在各国经常项下逆差和顺差的巨大差异上。这种差异催生了资产和信贷泡沫,将全世界带到一个可与1930年大萧条相比的危机悬崖边缘。在这个问题上,各国相互指责。储蓄亏空国家指责国际金融市场上到处游荡、寻求高回报率的“过剩储蓄”。正如美联储前主席伯南克所指出的那样:如果中国当初能更多消费,那么几乎让美国崩溃的金融泡沫根本就不会产生。另一些人则指责说,如果没有高储蓄国家提供的巨额资本,美国经济奇迹根本也不可能发生。谨慎的态度是在储蓄和消费之间找到合理平衡,这对美国和中国尤其重要,因为美中储蓄的巨大差异是全世界储蓄不均等问题的主要来源。简而言之,美国人需要更多储蓄、更少消费,中国人需要更少储蓄、更多消费。
三、中国积极向消费转型而美国仍在原地踏步。美国和中国必须突破固有的思维定式。中国已在这方面发挥领头作用,五年前制订了经济向消费转型的战略,目前取得一定成效。服务业和城镇化迅速发展增加了中国民众的实际收入,但中国政府对社会保障体系的投入不足从一定程度上遏制了中国居民收入水平的进一步上涨。中国最近决定弥补这一短板,开始实施第13个五年计划,准备实施利率自由化、引入存款保险制度、放松户籍管制(提高居民利率的可携带性)、放开二孩政策,从而减少居民的预防性储蓄行为。与中国大踏步前进相比,美国却朝相反方向运动。在美国,没人有兴趣讨论储蓄问题,更别提应对储蓄问题的相关措施了。如果美国制订旨在提高储蓄的政治日程,应包含以下要素:长期的财政巩固、扩展的个人退休账户、基于消费的税收改革(增值税、销售税等)以及利率正常化。面对美国需要提高储蓄的当务之急,美国政治人物仍急视而不见,只是想如何让民众的挥霍行为得以继续,而不管这会产生什么后果。
四、美国继续自欺欺人会导致“美国梦”破灭。世界前两大经济体在储蓄问题上泾渭分明的两种做法将对全世界产生深远影响。如果中国经济向消费转型取得进展,那么中国会从储蓄顺差国变为储蓄吸纳国。中国的全国毛储蓄率已从2008年的52%降至目前的44%,并且会进一步下降。美国早已被锁定在与中国经济相互依存的关系中。对于中国发生的变化,美国不能视而不见。一方面,中国经常项下顺差和贸易顺差正在减少;另一方面,中国经济向消费转型会吸纳大量储蓄。这会导致中国外汇储备减少,而投资美国国债的中国资本自然也会减少。如果美国不能有效提高储蓄率,在缺乏中国资本的情况下,美国对外融资成本会急剧上升,会导致美元贬值、真实利率大幅提高。这是经济相互依存关系的典型陷阱:当一方改变这种关系时,必然会对另一方带来后果。没有一个国家能在没有储蓄的情况下实现永远繁荣。2008年金融危机后,美国侥幸保住了美元的国际地位,这是因为世界其他国家没有反对。中国等出口型经济体从美国的大肆消费中获得好处,推动全球贸易实现迅猛增长。可这种日子已所剩无几。美国选民尤其是被剥夺了特权的愤怒的中产阶级越来越意识到事情不太对劲,而美国政治人物仍继续把选民的不满情绪引向海外。美国政治人物需要坦白一个让人不舒服的事实:储蓄亏空问题是美国梦的单一最大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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