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债券之王格罗斯:天才还是混蛋?

格罗斯40余年的超强投资业绩可以证明他是大师级的天才人物,但是涉及到公司的具体经营决策,他斯固执已见的性格和强硬的做事风格,却可能将公司引向失败的方向。

26日,一则消息震惊了华尔街:美国太平洋投资管理公司(PIMCO)创始人、首席投资官,被誉为“债券之王”的传奇投资人比尔·格罗斯突然宣布辞职,加入一家名不见经传的资产管理公司。

从1971年创办PIMCO以来,格罗斯在40多年的时间里,将其打造成了一家资产管理规模上万亿美元的“航母级”投资机构,其亲自掌管的2200亿美元规模的Total Return Fund是全球最大的债券型共同基金,过去几十年来几乎每一年都跑赢市场,最近10年的回报率近90%。

但近年来,一系列问题开始困扰这家机构。今年年初,PIMCO首席执行官默罕默德·艾里安(Mohamed El-Erian)黯然离职,格罗斯在PIMCO内部近乎“独裁式”的管理方式也随之浮出水面。同时,公司业绩也出现下滑,Total Return Fund遭遇连续18个月净赎回。最近,PIMCO又遭遇美国证交会关于其旗下一支债券型基金定价问题的调查。

摩根士丹利衍生品部门的一名经理对腾讯财经表示,格罗斯离职的消息看似突然,但背后有着其必然性,从对投资者、客户负责任的角度来说,任何资产管理人,如果无法对客户做出满意的交代,都会面临同样的危机。

在投资方面,格罗斯无疑是大师级的天才人物,他多年的投资业绩证明了这一切,但同时,他的坏脾气与他的天才几乎一样有名。

市场立即对格罗斯离职的消息做出了反应,他所加入的新公司Janus Capital当天跳涨43%,而PIMCO的母公司德国安联集团则下跌超过6%,创下3年来最大单日跌幅。

格罗斯的离去,标志着他领导下的PIMCO时代的终结,但对于PIMCO从长远来看,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现在还无从定论,但可以确信的一点是,PIMCO现在面临很多的挑战亟待应对:例如如何应对不断流出的资金、SEC的监管、如何掌管上万亿的资产,在“新常态”下获得高于市场的回报。

40年的稳定业绩铸就传奇投资天才

没有人能否认,格罗斯在债券投资方面是天才一般的传奇人物。

从1971年创办PIMOCO以来,他在40多年的时间内,实际上只专注做了一件事:进行债券投资。

1987年,格罗斯设立了Total ReturnFund这支堪称传奇的共同基金,该基金资产净值目前为2216亿美元,是全球规模最大的债券共同基金,其投资组合全部由债券类资产组成,其中美国政府债券投资比例高达41%,20%为抵押贷款债券,剩余40%为信用产品、非美国发达国家政府债券、新兴市场债券及其他债券类产品。

有人说,格罗斯正巧赶上了债券的一轮长牛市,从1987年至2014年,美国10年期国债收益率从8.5%降至目前2.5%的水平,但在这漫长的27年中,格罗斯不仅顺应了债券市场的整个大牛市,而且几乎踩准了每一段债券市场的重大变化。

例如1995年,格罗斯准确的预测了长期利率将要下滑,在这一轮债券牛市中一举确立债券市场投资地位。1997年,PIMCO旗下资产管理总额达到1000亿美元,他在当年出版了新书“为何你所听到的投资都是错的”,被奉为“债券投资经典”。

2000年,他大举卖出抵押贷款证券,同时大量买入长期国债,再续神奇。2006年,他再一次准确预测了美国房地产市场将放缓,利率将下降,随后金融危机爆发,投资者纷纷寻求格罗斯的基金避险。到了2010年,PIMCO旗下管理资产已经超过了1万亿美元。

格罗斯的Total Return Fund 几乎在成立后的每一年,都能击败作为投资业绩基准的“巴克莱美国债券指数”。过去10年间,该指数增长了61.9%,而Total Return Fund带给投资者的回报率则为85.1%。

格罗斯在债券市场投资方面的巨大成功,使他早早就被人们奉为“债券之王”,虽然身处远离华尔街的美国西海岸,但格罗斯对于市场的动向敏锐把握甚至好过任何一个华尔街交易员。他的一举一动,深刻影响着每一个华尔街的交易员。

据传说,格罗斯的“神奇”,最早来源于他从牌桌上找到的灵感。1966年,当时还是杜克大学学生的格罗斯遭遇了一场意外的车祸,在病床上,年轻的格罗斯读了一本关于扑克牌技巧的书,大获启发。格罗斯一痊愈,便亟不可待地奔赴“赌城”拉斯维加斯,实践他从书中获得的灵感。

果然,他在拉斯维加斯赌场的牌桌上,花了200美元就赢回了1万美元。

“我就是要证明,你最终能够击败整个系统,”格罗斯在一次采访中曾经说,“我认为我所要做的投资,需要同样的技巧。”

格罗斯意识到自己在牌桌上似乎有着天生的灵感和天赋,于是索性在赌城做了一段时间的专业扑克牌手,即使在投资行业获得巨大成功后,他依然承认,自己在进行投资决策的过程中,分散风险和计算概率时运用了很多他赌博时的方法和技巧。

很快,格罗斯便不满足于在牌桌上的小小成就,1971年,在获得了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MBA学位后,他开创了日后成为投资界巨型航母级的PIMCO。

“独裁者”格罗斯最终离去

与格罗斯的投资天才同样出名的,是他的坏脾气。这在PIMCO内部,早已是尽人皆知的事实,直到今年年初,时任PIMOCO首席执行官的默罕默德·艾里安黯然离职,才让格罗斯坏脾气的名声为大众所知。

2013年开始,随着股票市场的复苏,投资者对债券市场的热情逐渐消退,同时,对美联储超常规货币政策即将退出的担忧,也令债券市场难现昔日辉煌,从去年5月份以来,PIMCO Total Return Fund连续17个月遭遇净流出,累积高达688亿美元。在外部环境不利的情况下,PIMCO最高层的矛盾也进一步激化。

去年夏天,格罗斯和艾里安在办公室公开大吵了一架,两人都恶语相向,互不相让,格罗斯说:“我有41年的超强投资业绩,你有什么?”

艾里安反击道:“我早已厌倦了给你做擦屁股的事。”

尽管两人言语上都有过激,但PIMCO内部人士更多的还是偏向艾里安一方,他们大多数人认为,格罗斯对于公司一直在进行“独裁式”的统治。

有PIMCO的员工描述,尽管格罗斯自己经常在日常工作时间做做瑜伽,进行放松,但他对于员工的要求近乎残酷。

大多数Pimco的投资经理工作压力极大,他们通常在凌晨4:30就到达办公室,相当于美国东部时间7:30,远早于9:30的市场开盘时间。

在交易大厅里,格罗斯不喜欢员工和他交谈甚至有眼神的接触,他要求工作环境保持绝对的安静,对那些说话动静过大的员工,即使他们讨论的是工作相关的事情,他也会毫不留情地公开训斥。

也许是格罗斯早年作为海军军官参加越南战争的经历,使得他对员工一言一行有着“军事化”的要求,曾有一名Pimco的员工在做内部陈述时,忘记了给材料加上页码,被格罗斯直接要求降低该名员工的考核,该考核直接关系到年终奖。

即便在这样的高压环境下,也几乎没有人敢出来跟格罗斯公开叫板,因为这家公司是格罗斯一手创办,他是公司年纪最大的员工,他的投资业绩无人可比。

但是涉及到公司的具体经营决策,格罗斯固执已见的性格和强硬的做事风格,却可能将公司引向失败的方向。

今年年初,艾里安黯然离职。随后,格罗斯和PIMCO的最高管理层其他人员几乎形成了对立的格局。

在格罗斯宣布辞职的几周前,他发了一封内部邮件,指出公司目前存在的10点问题,并公开指名道姓地责备公司高管。

实际上,在这封邮件之前,格罗斯在公司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由于多年的“独裁式”管理,PIMCO内部的“民怨”不断积累,公司管理委员会已经警告格罗斯注意在工作场合的言行。

但他依然一意孤行地按照自己的强硬风格行事。在这封电子邮件发出后,PIMCO的主要高管轮流走进首席执行官的办公室,他们都说了同样的话:要么格罗斯走,要么我走。

最终的结局是,格罗斯宣布辞职,离开了自己一手创办的公司,以70岁的高龄开始在另一家无论规模和业绩都与PIMCO不在一个量级上的公司继续他的投资生涯。

“后格罗斯”时代:PIMCO能否重塑辉煌?

一代“债券之王”投奔新东家的消息,立即在市场中引起显著的反应。Janus Capital,这家此前名不见经传的总部位于丹佛的投资公司,股价在周五跳涨43%,市值增加7亿美元,无疑表明了投资者对于“债券之王”依然充满了信心和期待。

市场研究机构晨星表示,接下来有可能会出现数十亿的资金从PIMCO流出而流向格罗斯所在的新公司。

同一天,PIMCO的母公司安联集团股价则下跌6.2%,创下2011年12月以来的最大跌幅,显示了市场认为,格罗斯的离开对于PIMCO来说是重大损失。

PIMCO“去格罗斯”后究竟是一件坏事还是好事,或许现在还难以说清。在格罗斯宣布辞职后不到10小时,PIMCO宣布了此前担任副首席投资官的丹尼尔·伊瓦辛(Daniel Ivascyn)担任PIMOCO的新任首席投资官,其他5名副首席执行官也都被同时提拔为各个具体业务条线的首席投资官。

PIMCO的首席执行官在一份声明中表示,公司非常感激格罗斯对公司的贡献和对客户带来的价值,但在这些年中,公司的领导层与格罗斯在对于如何引导公司的前进方向上的根本性的分歧越来越明显。

在格罗斯离开后,PIMCO能否迎来新的辉煌仍未可知,但PIMCO的员工可能获得更为宽松的工作环境,工作的积极性或许将变得更高,毕竟在格罗斯在的时候,他不允许任何人对他提出的投资理论提出任何质疑。

但与此同时,还有很多新的问题和挑战摆在新PIMCO面前:例如,如何应付美国证交会的监管要求,如何应对资金的流出,重新获得投资者的信任,在美联储货币政策逐步回归常态化的环境下,如何让旗下上万亿的庞大资产获得高于市场的回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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