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来自东北的90后，到了盐城市区的繁华地段不选四处可见的宾馆，反而到一个足疗店不做足疗却要住宿，尤其是行李箱内的大量银行卡，引起服务员的怀疑，后者当即报警。由此引出了一起没受害人、不知嫌疑人动机、不了解作案手段，甚至不知要实施哪种犯罪的案子。面对嫌疑人嚣张的“零口供”，盐城市亭湖区公安分局专案组经过2个月侦查，揭开了他们冒用他人身份复制银行卡，进而盗刷诈骗400多万元的真相。 通讯员 黄殿中 刘伟 扬子晚报全媒体记者 于英杰

　　 奇人奇事

　　 两男子到足疗店不要服务只要住宿

　　今年5月22日傍晚，盐城市亭湖区一家足疗店来了两名“神秘”顾客，两人操一口东北口音，到店内不问服务项目，而是问能否住宿，还要住两三天。这家足疗店地处市区繁华地段，周边宾馆林立，相比于足疗店来说更便宜，两人的这一反常举动引起足疗店服务员的不解。

　　两人进入包厢后，始终不叫足疗服务，对足疗女服务员的提醒十分不耐烦。当他们打开行李箱的一角时，服务员无意间瞥见里面装有大量的空白磁条卡，联想到公安局开展的“防通信网络诈骗宣传活动”和“预防经济犯罪宣传活动”中涉及到的情节，服务员立刻报告了辖区派出所。

　　民警赶到后，立即对两名男子进行盘问，原来，这两个男子一个姓李，一个姓张。民警盘查他们的行李时，搜出大量现金、银行卡、空白磁条卡、身份证、U盾、电话卡、POS机等物品，还有几台不知名的机器及笔记本电脑。李某、张某坚称，物品是别人让他们送到指定地点的，对行李箱内物品一概不知情。

　　民警将两人带至派出所询问，详细清点了李、张二人携带的物品，计有银行卡128张，空白卡217张，他人身份证37张，POS机3台，笔记本电脑一台，“凸字机”一台，银行卡信息读写机一台，手机7部，手机卡若干，现金8万余元。经上级同意后，亭湖区公安分局立即成立专案组，连夜对2人进行审讯。面对民警，李某、张某十分沉着，态度嚣张，对行李箱中的物品表示概不知情；对两人从哪里来、经过哪里、要到哪儿去等问题，前后矛盾。

　　这是一起没有受害人，不知道嫌疑人动机，不了解作案手段，甚至连嫌疑人实施哪一种犯罪都不知情的案子。强大的心理攻势对两名嫌疑人丝毫不起作用，审讯陷入僵局。24小时的传唤时间稍纵即逝，侦查员几乎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获取嫌疑人涉嫌犯罪的证据。为此，专案组根据他们持有他人信用卡的嫌疑，以“妨害信用卡管理”对两人刑事拘留，为后面的侦查赢得了时间。

　　 第一回合

　　 民警从近百张储蓄卡明细中找到相似点

　　 难道是“通信诈骗”的取现环节？

　　两人到底是干什么的？有同伙吗？为什么到盐城？……一系列问题萦绕在侦查员脑海中，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两人一定与银行卡犯罪有关。侦查员决定先从扣押的大量银行卡入手，看看银行卡内有哪些秘密可寻。

　　128张银行卡，涉及工、农、中、建、浦发、民生、光大、广发等10多家银行。专案组派出3个取证小组，调取以上所有银行卡的明细。很快，一堆银行卡明细汇总到专案组面前，侦查员星夜赶工，将调取的所有明细以表格形式录入电脑。经过筛选，发现这些银行卡分为三类：一是储蓄卡，数量最多；二是贷记卡，由于各银行对贷记卡管理制度不一，在盐城可直接调取的证据有限；三是“无名卡”，有5张，蹊跷的是，在卡面显示的银行内查不到这些卡的信息。

　　通过对大量储蓄卡数据的分析，侦查员发现，这些卡办理地点分布在全国各地，办理时间不尽相同，卡主身份也没相似性，似乎跟犯罪搭不上边。再次梳理，侦查员终于找出几个看似无关的相似点：1、每张储蓄卡都绑定了网银账户；2、储蓄卡对应的卡主身份证在扣押的大量身份证中都可以找到；3、每张储户卡的交易流水都很少，有的开卡以来没交易记录；4、流水中体现的交易只有两种：网银转账、取现；5、不同储蓄卡同一天交易的流水，交易地点一致。

　　这些相似点，让侦查员看到了“通信诈骗”最终取现环节的影子，但通信诈骗犯罪不会出现诸多贷记卡以及“不知名”机器。

　　 第二回合

　　 明细中“交易争议”四字成了突破口

　　 原来是复制他人信用卡盗刷诈骗获利

　　在众多办卡、取现地点中，有两处距离盐城较近，一个是上海，一个是南通。专案组立刻派出取证小组，到两地调取相关资料、影像。另外派人到南京调取其他贷记卡的明细。经过一个星期忙碌，上海、南通取证组将影像传回，令人失望的是，影像中并未出现李某、张某的身影，看来嫌疑人李某、张某不像是冒用他人身份证办理银行卡的。

　　到南京的取证组也将贷记卡的明细调取完毕。大量看似正常的流水中，一张中国银行贷记卡明细中出现的“交易争议”四字引起侦查员的警觉。侦查员立即与卡主联系，证实该卡曾被盗刷。侦查员继续与其他信用卡卡主联系，有30多名卡主反映，有被盗刷的经历。

　　于是，侦查员汇总出这些贷记卡的共同点：1、贷记卡都是传统的磁条卡，没有升级至芯片卡；2、真实的卡都从未离身；3、卡主集中在大连、长沙两个地方；4、都是在贷记卡还款日之后几天内被盗刷。

　　此时，专案组基本确定，李某、张某实施的是复制他人信用卡后进行盗刷，最终以此获利的违法行为。但要获取他们实施信用卡诈骗的证据，不仅难度大，而且空间、时间跨度大，面对剩余不多的刑拘时间，专案组再次调整方向，先查清两名嫌疑人持有伪造的信用卡的证据，以此提请逮捕，然后扩大战果，查找其他的犯罪证据。

　　“明知是伪造的信用卡而持有、运输的”，依法应当立案追诉。由于嫌疑人“零口供”，要成立以上情形，必须同时满足“明知”、“伪造的信用卡”、“持有”三个条件。

　　 最后一击

　　 证据链条形成“零口供”也被依法批捕

　　 认定“伪造的信用卡”

　　专案组将盐城各大银行负责银行卡业务的负责人召集在一起，将扣押的银行卡归类并分发，现场鉴别，当场出具银行卡系伪造的情况说明。经鉴别，“伪造的信用卡”这一条件成立。 认定“持有”

　　贷记卡明细显示，嫌疑人实施盗刷都通过POS机消费实现，如果是李、张刷的POS机，那么即可认定两人“持有”。侦查员通过极为曲折的查找，终于找到本案中POS机真实机主。经辨认，持有、使用伪造的信用卡通过POS机套现的，正是嫌疑人李某、张某。至此，“持有”这一条件成立。

　　 认定“明知”

　　两名嫌疑人是90后，随身携带7部手机，其中的2部智能手机是他们生活中常用的。在张某手机内，侦查员发现大量银行卡照片，这些银行卡都出现在被查获的行李箱中，而这些伪卡已被证实是李某、张某持有并通过POS机套现使用的。同时，手机中的微信聊天记录、短信记录还显示，李某、张某与他人交流如何复制、使用他人信用卡等细节。由此，“明知”成立。

　　专案组通过对各银行卡盗刷明细的统计，初步认定嫌疑人李某、张某累计盗刷400多万元。夯实了这些证据，“零口供”的李某、张某涉嫌妨害信用卡管理罪的证据锁链形成。日前，两名嫌疑人被检察院以涉嫌犯妨害信用卡管理罪依法批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