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宪容:“沪港通”的核心及面临的问题
李克强总理在4月10日的博鳌论坛上明确表示,将积极推动建立上海与香港股市交易互联互通。之后,中港两地证监会随即公布沪港两地股市互联互通试点,今后两地投资者可能互相买卖对方市场的股票,从而正式拉开了“港股直通车”的序幕。公告指出,在“互联互通”初期,投资于香港的股票总额度为2500亿元,每天额度为105亿元;投资于上海的股票总额度为3000亿元,每天额度为130亿元;市场在6个月后启动。从投资范围来看,初期投资于两地市场的蓝筹股。
可以说,开通香港和上海两地市场互联互通的股票交易,这应该是一项重大的制度创新。它不仅给两地市场带来了巨大的发展机会,也会对两地市场造成巨大的影响与冲击。因此,对沪港通的研究也将成为两地市场的焦点。
首先,沪港通的的实质与核心是什么?它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如果要解决这些问题,目前政策所面临的困难又是什么?
可以说,沪港通的核心或实质就是进一步加快中国金融市场对外改革开放的步伐。因为,对于一个不成熟的中国金融市场来说,只有进一步对外改革开放,才能对中国市场造成巨大的冲击,才能让国际的资金在政府可控制的条件下源源不断地流入中国市场,才能把成熟市场的市场理念、行为规则、制度安排、风险管理经验及金融创新等传入中国市场,调动中国市场积极性及激活其发展潜力,促进中国金融市场走向成熟及提升其服务之能力。
而要解决的问题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一是如何激活长期低迷陷入困境的中国A股市场,特别是中国A股市场的大型蓝筹股。可以说,从2007年以来,国内A股市场泡沫挤出暴跌之后,就一直陷入长期低迷的状态,尽管政府出台一项又一项的改革措施,希望国内A股市场走出这场困境,但是实际效果都十分有限。如果能够让大量的外部资金流入A股市场,并给这个市场造成巨大冲击,以此可能激活A股市场。但是,实际上,要达到该目标有一个前提,就是将要激活的A股市场能够给外部进入的资金有合理的投资回报。如果如QFII那样,进入市场个个都打得落花流水,那么要达到目的并非容易。
二是进一步加快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可以说,沪港通是中国资本项目全面开放的一种尝试,也有利于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因为,按照这次两地市场的互联互通的交易规则,尽管其业务涉及两地交易,属于双向投资,但基本上是以人民币来交易。这自然为人民币国际化迈上一大步。因为,尽管人民币国际化已经推行多年,但是这些年的人民币国际化基本上都是贸易结算为主导,人民币更多的用于结算货币,而人民币作为投资货币及储备货币所占的比重则微乎其微。为何国际市场上国外投资者及企业没有把人民币作为投资货币及储备货币,最大问题就在于在国际市场上人民币投资市场与投资工具十分少。而沪港通的启动则开启了人民币新的投资渠道,有利于人民币国际化。而且这种方式的人民币国际化受汇率变化的影响小一些。可以说,就这个方面而言,沪港通的政策效果会十分显著。
三是如何开辟国内投资者多元化的投资渠道。可以说,中国经济通过这十几年的发展,不仅国家的经济实力得到增强,而且居民的财富也得到了快速成长。随着国内居民财富的增长,居民需求更多元化的投资渠道,以便保持其财富能够稳健的增长。但是,由于中国金融市场不成熟,股市基础落后,从而使得国内居民的投资渠道十分有限,甚至于让居民不多的财富都涌入房地产市场,造成国内房地产市场的巨大泡沫。在这种情况下,这样的投资渠道不仅不能够让国内居民的财富保值增值,甚至于蕴藏着极高的金融风险。比如说,如果房地产泡沫破灭,国内居民进入房地产市场的资产就面临着悬崖式下跌缩水之风险(如美国2008年那样,持有住房的中产阶级的资产曾缩水达50%)。
因此,开辟多元化的投资渠道,是让国内居民财富保值增值、降低风险的最佳方式,而沪港通的开通,就能够把国内居民的投资渠道扩展到香港市场,通过香港市场让其资产实行全球配置。这样不仅可以让国内居民的资产建立在更为优化分散投资组合上,降低涌入国内房地产市场这座独木桥面临的风险。更重要的是,当国内居民进入国际市场之后,其投资行为、投资理念、投资取向等都将发生巨大的变化,而这种变化也容易传递到中国股市上来,从而有利于国内股市也逐渐地走向成熟及健康的市场方向发展。
四是如何真正让香港成为全球人民币离岸中心,增加香港金融市场活力与增强香港市场竞争力。可以说,近几年来,随着中国成为全球第二大的经济体,随着人民币在全球贸易经济中的比重越来越高,世界许多国家都希望在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中能够分得一杯羹,世界不少国家纷纷成立人民币离岸中心。如果没有特别的政策及特别的市场,香港要在这场人民币离岸中心的竞争中取胜是相当不确定的。而沪港通的启动,两地投资者用人民币交易上市公司的股票,这不仅有利于香港股市的繁荣,也保证了香港市场成为国际市场上人民币投资的主要渠道。香港的人民币离岸中心就能够在这过程中确立。
而实现这些目标,沪港通同样面临着一系列的问题要解决。一是两个市场成熟程度不一样,两地制度规则、市场运作方式及行为模式存在很大差别,那么这些差别如何来弥合的问题,监管安排上的分歧、市场利益冲突及风险分配如何协调;二是尽管这项政策是资本项目的有限开放,但是只要开放了,市场波动就可能相互传递,其股市的风险就可能相互感染,其防火墙如何设置;三是劣币是否会驱逐良币,港股是否走向A股化等。这些都是沪港通启动之后将在面临的问题与困难。但愿在制度设计过程中未雨绸缪。